走进大牙湾煤矿

读完小说《平凡的世界》，我就有看看大牙湾煤矿的想法。这个愿望藏了近20年，今年7月份我才看到了它的模样。

大牙湾煤矿的原型是陕煤集团铜川矿业公司鸭口煤矿。在书中，路遥这样描写它。“瞧，建筑物密密麻麻挤满了偌大一个山湾，街道、商店、机关、学校，应有尽有。雄伟的选煤楼，飞转的天轮，山一样的煤堆，还有火车的喧吼。就连地上到处乱扔的废钢烂铁，也是一种富有的表现啊！”矿山的粗犷和真实、庞大和气势，让历经过贫困和磨难的孙少平惊奇不已。对于路遥来说，也同样充满了魅力和神秘。

书中大牙湾矿区的布局，是鸭口煤矿的翻版。我去的那天，火辣辣的太阳，炙烤得人汗流满面。穿行在现实版大牙湾的大街小巷，看着学校、医院、商店等，我禁不住地要按图索骥、对号入座。路遥离开我们20多年了，但鸭口人仍然记着他。他们觉得路遥好像刚刚还在饭馆里吃过一碗面，在小商店里买过一包烟，甚至刚刚从矿井里上来，有说有笑地和他的矿工朋友安锁子、雷汉玉等走在一起。至于为啥把鸭口称为大牙湾，据说是路遥发现鸭口的地形，形似牙齿在山边咬了一个弯。我仔细看了看矿区的地形图，那形状果然与这说法很吻合。

选择偏远的煤矿体验生活，路遥是有思想准备的。他在随笔《早晨从中午开始》中这样写道：“一开始就到一个舒适的环境去工作不符合我的心意，煤矿生活条件差一些，艰苦一些，这和我精神上的要求是一致的。”开始动笔时，路遥先去了铜川陈家山煤矿。在这里，他把第一部53章的写作计划，画成表格贴在墙上，“每写完一章，就划掉一个数字”。每天中午“两个馒头一碗稀饭”，翻资料把手指头翻烂了，就缠上胶布继续工作。在这个偏僻、艰苦的地方，煤矿人的支持、煤矿人的精神，给了他前进的力量，支撑他完成了《平凡的世界》第一部的初稿。路遥的弟弟王天乐曾在鸭口矿干过5年井下运料工，书中主人公孙少平的形象，就有他的影子。为了更好地了解矿山、把人物写活、把环境写真，路遥又来到了鸭口煤矿。在矿山，路遥不提吃住方面任何条件，而是马不停蹄地找矿工出身的矿长了解情况。身穿旧工装，脚蹬长胶鞋，带上矿灯，脖子扎条毛巾，和工人一起坐罐笼车下井作业，同吃同住交朋友。他对每一种设备，每一道工序，都问得非常仔细。那时，鸭口矿生产条件相对较差，开采是炮采，在薄煤层工作面，工人们只能蜷曲着身体作业，甚至需像蛇一样爬行。放炮攉煤、移溜打柱，劳动量大且非常辛苦。这些“生命的体验”使路遥认识到：“只有在井下生活过的人，才会懂得阳光的价值，才会珍惜阳光下的生活”。路遥是矿工心目中的自己人，他用手中的笔，为矿工群体、为那个时代做了最好的标记。

鸭口·路遥文化展馆内，迎面是一头颔首拱背的牛的雕塑。那坚韧不拔、负重前行的形象，正是路遥“像牛一样劳动，像土地一样奉献”的精神写照。2016年3月，鸭口煤矿实施永久性关闭。面对企业转型期的困难和挑战，鸭口人蓄势发力新产业，培养增长新动能，继续在“平凡的世界”里书写不平凡的奋斗。站在山湾铺绿叠翠的高处向下看，昔日烟尘弥漫的矸石山已不见踪影。同行的同事称赞说，生态治理显神功，鸭口要变成旅游打卡地了。

蓝天下，鸽子拖着哨音掠过高高的井架。那些抹不去的痕迹或记忆，若原坡上摇曳的花朵，让鸭口展现出了矿山独特的风采和魅力，也洋溢着迷人的文艺范儿。

（运销集团  孙文胜）